姊妹啊,我不是诗人,是个罪人。

亲爱的泽:

我去见一个朋友,他建议我给你写信,最好把一切都说出来。


我问他,现在这个时代谁还写信啊。


我没有给你写过信,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。所以,我大概要随便写点什么了。我总是用随便的语气,和你聊天。你可别生气啊。


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是,我没事。我还在登录游戏,你之前担心过的角色损伤已经完全痊愈。约菲城没事,我们所有的人都还在一起。


Supreme X Akira的联名T恤,前几天到货了。我知道你不喜欢看漫画,但这是一笔合理消费,因为我很有钱。还记得之前我因为《剑风传奇》哭得要死要活,然后不再看了,对着你们俩大骂三浦健太郎吗?最近,我又把它捡了起来。上世纪是漫画界的黄金年代,那是一部好动画,你应该看看的。1988年真是个好年份啊。


我稍微有些怕死。我还没能看到漫画的结局。而且,我喜欢这个世界,和那边的世界一样喜欢。在两个世界里,我都有许多朋友,我有要和他们一起做的事,要是我死了,他们会很伤心。我喜欢入睡前宁静的凉凉空气,还有坐在约菲城塔顶上时,风拂过身体的感觉。


我知道你也一样喜欢这些东西。


我曾对你说,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王,那么你就做大将军吧。阿基拉当时敲了我们两个人各一下,说我们像小孩一样。但他毕竟没有拒绝。


我要把这一切都写下来。这样一来,我的记忆就会定型成描述的样子。但我不会写下你的模样。我想要你继续活动着,在我的记忆深处,你曾经跑来迎接我、扯着我的领子摇晃、给了我狠狠的一拳。我不想给你作像、立传,把你封存成同一个表情和姿态。因为你是个静不下来的人,我的弟弟。


我确定我不会忘记你。


但谁知道呢。


每一次回忆你,我的记忆就模糊一分。先是从那些我没有注意的、短暂的事物开始:你身上的气味。你皱着眉头时,肌肉是怎么扭曲的。你到底摇了我多久。然后涌进来更多虚幻的东西:阳光是怎么从我们的身后射来,给你的头发镶上金色。你是先怒吼了一声吗,叫了我“哥”还是“约菲”。


一旦这些事情被我轻率地决定,一旦它其实是错的。我该怎么办?


我知道,有在人死后假装他们还活着的人。


我给你写信的时候,要不要假装你也还活着?


你吃晚饭了吗?吃了什么?


托业考试感觉怎样?


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刻,究竟是在想什么呢。你会不会突然清醒过来,喘着气,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看到路灯反射的光芒。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正躺在天上,身边围绕着星星。你会不会后悔自己答应了那个决斗。他们不让我看你的尸检报告,但听说,你的颈骨骨折,颅骨也碎掉了。我想,在致命伤变成当场死亡之间,那短暂的罅隙里,大概填满了疼痛。


你在死前有没有想到我呢。


我现在害怕下雨天。我没法伴着雨声入睡。


给你守灵的时候,我睡着了。我梦见自己登入了游戏,你再次离开城堡,你说有个小杂碎要和你比试一场。我说不,别去。我紧紧握住你的手,几乎要跪下来。我花了很大力气,在梦里忍住眼泪。你不知道我这是干什么,但你留了下来。


我给你放了一场烟花。


我在梦里想,他们一定还会来害你的。但我只需要一个保护你的机会。我会形影不离地陪着你,我会用铁链把我们拴在一起。我会去把吉加毁掉。


太晚了。


你会笑话我,对我发脾气。你会没法理解我又在做什么。那都是可以承担的代价。


我仍然在登录游戏,就像你走之前一样。最近我睡得很多。


我读了有关战争学的书,所有一切尔虞我诈的模式,都完备地列出来,设计得像巧合一样,是那么像一场游戏……可这一切却不是游戏。


要开战了。


你不会抗议这一切的,你不可能回来笑话我,斥责我,反对我了。你没法质问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坏人。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有意义的事,可别生气啊。你应该会高兴吧。


我已经想好怎么应对这一切。


以我的方式,以你的方式。


你永远的哥哥,

杜叶,在有些人嘴里叫做约菲

有时你会叫我哥哥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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